[贝/舒]水晶球外
晃晃水晶球，发条转上三圈半。木马随轻柔的音乐旋转，雪花落在它小小的翅膀上面。
是水晶球里上演的童话。
他不禁感叹起水晶球做工的精妙，就连木马的眼睛都被雕琢得惟妙惟肖。雕刻师将星空填进它的眼中，让它无论旋转到何处，都能用这双只能存在于童话中的眼注视水晶球外的世界。
只是可望却不可即。水晶球给它庇佑，也是它的囚笼。透明墙壁将它与水晶球外的世界永远隔开，却不模糊它的视线。
他隔水晶球触碰这匹木马。
拥有翅膀却屈居在这个小小的世界，你也会渴望冲破隔阂，幻想踏进水晶球外的世界么？……可你如此聪明，你也会惧怕水晶球破碎的那一刻，你亦粉身碎骨么？
木马在水晶球里旋转，不说话。
屋外有人喊他的名字，告诉他该走了。他把水晶球放回原处，正欲转身，身畔传来一声巨响。
音乐戛然而止。油酯混着雪花和玻璃碎片流淌而出，汇成闪闪发光的湖。
木马倒在湖中央，展开着小小的翅膀。
他不知所措，直到一阵急促的呼唤将他的思绪扯回现实。他忙抬起头，对上一双焦躁不安的眼睛。
“怎么回事，你还好吗？”
“没……我没事，前辈。”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。
贝多芬叹了口气，没再说什么。他脱去外套着手帮他收拾满地狼藉。
木马和破碎的水晶球一起被拾走。
他已然猜到它的结局，也明白他毫无挽救的方法。他只能反复拭去水晶球留下的油迹，在心里祭奠他的木马。
向触不到的世界展开双翼的小小木马，最终为它小小的梦而死去了。
但他早知道它会为不可即之物赌上全部，即使殒命亦心甘情愿，因为它看向水晶球外的模样与曾经的他别无二致。只是他侥幸，拿到了他想要的；木马却没有那么幸运。
——如果，他也没那么幸运的话？
正在胡思乱想时，贝多芬拍了拍他的肩：“去把外套穿上，剩下的我来。”
他这才动身，并为自己的走神连连道歉。直到一切都处理妥当，他们才匆匆走去剧院。
看完别人的故事以最好的结局落幕后，他们踏月色回家。
当他们轻声走过长廊，扭动钥匙打开房间的锁，贝多芬刻意慢了一步。他正奇怪前辈举动背后的含义，视线却忽地一滞。
那匹拥有翅膀的小小木马，正安静地站在他桌上。
悄悄拯救它的人倚在门边。银发被月光映成同样的皎白，那人就也成了世间一道绝色；只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，满眼尽是月光下他的容颜。
——原来在对方眼中，他也如此不可或缺。原来即使在水晶球之外，他小小的梦也在被宠溺着。
于是他确信了，他一直都是被眷顾的那一个。
Fin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