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贝/舒]大海的回声是人鱼的情歌
·音乐家/人鱼，斜线无意义
·ooc慎
·记一位善唱情歌的田螺姑娘(不)
1.
这片海的所有生物都知道，人鱼恋爱了。
“他的眼睛像湖水一样，头发是银白色的月光；他钟爱六十颗咖啡豆制成的咖啡，会做豆沙馅的饺子，”人鱼说，憧憬地拍打着尾端，“最重要的是他的音乐，他的音乐——深邃又宏伟，像几万英尺下迸发的海底火山……”
没办法，谁让我们的人鱼身体里流淌的全都是浪漫的粉红色泡泡呢。不过海底朋友们还是为他高兴，庆祝他得到了第一份恋情。
2.
音乐家每天傍晚都来海边小坐。人鱼就每天傍晚浮上海面，远远地看着他。
然后每天都游近两米。
音乐家起先惊愕不已，等他快要触及岸边的时候，音乐家站在码头上向他招手。
“今天他问我的名字了！”人鱼骄傲地宣布。
“他还亲口和我说他的名字，他叫路德维希·凡·贝多芬。”
“路德维希，路德维希……”
他轻轻重复他的名字，笑起来的样子温柔得一如溶进海里的月光。
3.
作为回报，人鱼每天都为音乐家咏唱海洋。
轻柔的，忧郁的，辽远的，空灵的，夜幕下翩翩起舞的海洋。
人鱼从不告诉他那是为他精心谱写的情歌，只是在歌唱时，他会偷偷望望音乐家沉醉的目光。
他想他快要溺死在这片湖底了。
他早已溺死在第一眼回眸里了。
4.
人鱼发现音乐家的眼眶有些泛红。
“她有世上最动人的脸庞，她明亮的眼睛像宝石般摄人心魄。她的飘动的长发时常在我眼前浮现，挥之不去……”
“但我没能抓住她。”
音乐家看向人鱼，眼神中满是哀恨、痛苦与深深的不甘。
“爱是否有期限？你知道吗？”
像从前的夜晚一样，人鱼只是唱起情歌。
缠绵的高音跃进他的耳中，轻盈甜美，轻盈甜美得像谎言一样。
5.
从那以后，每个人鱼歌咏的晚上，音乐家都面对海洋，悄悄风干几滴泪。
坐在他身边的人鱼常常想要帮他擦拭，却怕咸苦的海水弄痛他的眼睛。
“贝多芬先生，贝多芬先生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……”
他只能小小地焦急起来，不停用温软的声线安慰他，并用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。
音乐家就冲他笑笑，偶尔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温柔的目光。
6.
但那是为他展现的温柔吗？
想到这里，人鱼觉得他的心脏像被竖琴的弦缠住，琴弦拉扯着深深陷进血肉中去。
7.
“我要去找她。”音乐家忽然说。
“我要去找她，挽回我的爱情。”
那个夜晚音乐家头次拥抱了人鱼，用世上最真心实意的语气对他说遇见你真好，谢谢。
可是人鱼觉得心被琴弦切碎了。
他整个都被揉碎了，揉成一片粉红色泡泡，上升，上升，消逝在第一缕晨曦里。
8.
人鱼躲在海底恸哭，海面都被振起一圈波浪。
“我没有动人的脸庞、宝石般摄人心魄的眼睛。我没有那样飘动的长发。我只是人鱼啊，但如果我能落泪成珠，如果我能落泪成珠，也许可以……”
海底的鱼全都汇集过来，鳍忙尾乱地安慰他：“可是你会唱那么好听的人鱼歌咏……”
“啊，是，他喜欢我的歌咏……”
人鱼唱起没来得及送给他的今天的情歌，断断续续，断断续续。
叹息般的低声变成微不可见的涟漪，唱不上的高音，化作一串悱恻的抽泣，熄灭在大海的怀里。
9.
人鱼是顽固又贪心的生物。若是为了得到所爱之人一瞬的眷顾，即使是笑也能装出来吧。
“我想再看他一眼。在离别之前，我想要至少为他做些什么。”
于是人鱼向大海许愿双腿，踏着破晓的潮升上海岸。这并没有预想中的疼痛，看来在刀刃上行走也不过是心碎的比方。
清晨，音乐家的厨房里，一位穿着怪异的、宛如从十九世纪油画里走出来的男子站在炉前，握着锅铲，晃晃悠悠地把饺子从锅里摆到盘子里。打理好炉灶他又忙活起另一边的咖啡壶，小心翼翼盛好一杯咖啡，然后把剩下的灌进保温壶里。
“弗朗茨？”
过了很久人鱼才回过头，唇畔洋溢着宛如初见他的笑意。
“航船上没有豆沙馅的饺子和六十颗咖啡豆煮成的咖啡。”他十分认真地说。他的声音沙哑得唱不出情歌了，视线也故意与他错过。
“您把这些带去吧，这样在海上，也能喝的到了。”
音乐家沉默着，搀起他的手臂把他扶到椅子上。他看见那双皓白的手上平添一片烫伤的红痕，指腹还有两条渗血的新伤。
人鱼抬头望他，满眼只栖着爱和缱绻的孤独。
“我想爱可能不是无期限的。”他忽然说，笑容轻的像浮在海面的流光，“……但我会一生想念您。”
像一个爱人。
10.
还需要刻意挽留吗？
音乐家俯下身子将他紧拥在怀里。
“我不走了。弗朗茨，我不走了。”
你看永恒那样漫长，也不过百年情歌而已。
